3月31日晚，中央民族乐团携手五大国乐指挥为第二届“国乐之春”华丽启幕。本场音乐会由中央民族乐团团长赵聪担任艺术总监，刘沙、刘江滨、彭家鹏、阎惠昌、叶聪五位指挥首次同台、接续执棒，奏响了“国乐之春”的最强序章。 五位国乐指挥的履历遍及新加坡、中国香港、中国澳门、中国台湾及至五洲四海，他们的身后是海内外最知名的国乐团体，是“民乐”“中乐”“国乐”与“华乐”和而不同的指称，更是亚洲乃至世界对中国音乐的认可与尊重。音乐不仅能够跨越语言的障碍和文化的藩篱，更是最美好的乡音和最绵长的回忆，数千年不曾中断的乐音绵延和数百年不曾改变的血脉相连，构成了国乐远扬四海、乐聚八方的新时代盛景，这也正是本场音乐会立意之所在——在国乐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向心力与创造力中激发人们因自信而充盈的文化力量。当晚，国家大剧院音乐厅座无虚席，舞台灯起，中央民族乐团80余位演奏家身着华丽的长衫款款登台。掌声之中，刘沙指挥一袭黑色国风礼服登台，以一曲《初心》为音乐会开场，原为二胡协奏曲的曲目此次也在“国乐之春”的舞台迎来了民族管弦乐版本的首演，将本真之心自细流汇聚河海。作为中央民族乐团首席指挥，刘沙与乐团的默契毋庸置疑，沟通上的极致高效成就了乐曲的如实、至臻呈现，他的所指所向明确而笃定，棒落音出，自然和谐，恰到好处的激昂与把握得当的沉稳，让乐曲于指挥和乐团的二次创作中最真实地再现作曲家对乐曲的想象，为这首臻美的乐曲留下了一个犹如“初心”般珍贵的首演。刘江滨指挥带着谦和的微笑登台。他是一位能够用指挥棒讲述故事的指挥。《山西印象》两个乐章，一静一动、一柔一刚，《绣楼相思》诉说闺房女儿的柔情蜜意、《走西口》谱写劳苦汉子的命运悲歌，曲目的选择有时也可以看出指挥的性格和追求，刘江滨正是一位温和内敛却对艺术有着野心的指挥家。对民族乐团和民族乐器深入骨髓的熟悉，反而让他对声音、对演奏乃至对民族管弦乐的特点有了自如的包容；对精准度和掌控力的自信，则让他能够游刃有余地给予乐手更大的创作和发挥空间；对声部之间的黏合、对音响的整体控制、对曲目情感走向和旋律线条的把握，让他能够带领乐团尽情地翻越“乐谱”，用“音乐”讲述故事，进而以故事触碰心灵。 “彭家鹏式”的指挥风格在指挥界和观众心中似乎都有着极具辨识度的外化特征——飞扬的长发、舞动的身躯、标志性的笑容。此次音乐会选取的《澳门随想曲》是他在澳门中乐团期间亲自委约的作品，乐曲力量与温度并存、国韵与欧风兼顾。在指挥棒延展的地方，“澳门”缓步走来。民族音乐独有的色彩感随着主题的展开不断丰富直至绚烂，在音乐的行进中，人们似乎可以看到圣歌中的教堂、小渔村的迟暮、葡国风情的舞步直至恢宏的、面向未来的憧憬……他时刻拥有沉浸于音乐的浓烈情感，又能时刻保持出离于音乐的冷静理性，更难得的是，长达20分钟的乐曲，彭家鹏竟完全脱离乐谱，在他的指挥棒下，音乐在情感的线条中自然呼吸，或许是曾经执棒澳门中乐团十余年的过往经历让他在诠释这首乐曲时拥有了更加具象的想象，棒起棒落之间，莲花之城的形象愈渐丰满，指挥与乐团彼此牵引的情绪同时触达峰值。 阎惠昌指挥儒雅而沉稳。阔别乐团33年后的再次“归家”，他选择了自己生命中极具分量的作品——伤追《忆》、乐《欢聚》，两首乐曲、动静各异，一首是曾经触达他灵魂深处的作品，让人对爱情、对亲情、对惦念产生强烈共鸣；一首则沉淀着他年少青春时对欢愉的记忆，更用激情旋律为“国乐之春”的“乐聚八方”点题。年龄的增长在绝大多数时间并不讨喜，但对于指挥却像是一种恩赐。他不拘一格而自成一格，沉稳且大气、深邃而敏锐、儒雅却坚定，从乐团奏出的第一个音符开始，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与旋律和节奏共振，当浑身的力量从指尖划出，乐团神奇般地成为他手臂的延伸，各声部绽放不同色彩，饱满而和谐，哀伤、思恋、喜乐、激昂……一切情绪尽在掌握，而一切情感却又在音乐之外奔腾而出、漫溢舞台。 叶聪指挥缓步登台，奏响《天网》。这首有着南洋曲风的作品正好映衬了他在新加坡华乐团数十年的耕耘。生活万物互为牵连、同体大爱，东西方文明相互交融、彼此影响，取材于《华严经》的曲意有着深刻的哲思，隐去合唱与朗诵的元素，民族管弦乐版本的《天网》首次出现在舞台。指挥台下，叶聪像个孩童，欢快幽默，或许正是这种对生活充满热情的态度成就了他对音乐的敏锐直觉和丰富直感。正如他的选曲，《天网》阐释的是无限的可能，而他所演绎的正是音乐的无限可能，他像是一面多棱镜，乐谱透过他，折射给乐团，乐团经过他，反射给观众，那种光彩是丰富绚烂的、是变化无端的、更是充满无限可能的。随着音乐的铺陈，观众自音乐的哲思中吸收养分、获得灵感，心随音动，欢畅愉悦。 一曲《大潮》迎来再度登台的刘沙指挥，在他的激情感染下，不畏艰险、突破万难、勇于开拓、昂首阔步的民族精神于音乐厅中伴着恢宏的乐曲扑面袭来，挥臂而起，汹涌而来的大潮如国乐的春天般势不可挡，伴随着乐曲走向高潮，他与乐团的默契与和谐再次绽放花火，回荡音乐厅上空的美妙乐音，也似乎映衬着国乐与国乐人正在并将更加昂首阔步地走向繁花似锦的明天。 音乐会在一曲乐团弦乐声部的炫技返场《阳光照耀着塔什库尔干》之后，迎来了五位指挥同台的高光时刻，他们与乐团共同奏响《花好月圆》的欢快旋律，此刻，全然放松的他们尽情地享受着舞台和音乐的欢愉，诙谐幽默，怡然自得，当掌声、欢呼声、欢笑声将台上台下的界限彻底打破，五位指挥向观众致敬谢幕，这次历史性的聚会就此定格，五位指挥深耕国乐而又极具个人魅力与艺术风格，同台振臂而挥之时，民乐、中乐、国乐与华乐归于一处，真正实现了乐聚八方、音和四海。 指挥家艺术理想的实现和音乐探索的完成离不开乐团的出色演绎，此次五位指挥家与中央民族乐团的联袂可谓酣畅淋漓，同台与五位指挥合作同一场音乐会，曲目又皆为近年来民族管弦乐新作力作，难度颇高，乐团以极高的技术水平、深厚的音乐素养和敏锐的艺术感知力，准确地实现了不同指挥对乐曲的极致处理，完美地呈现了不同作品对演奏与配合的要求，百余分钟的时间里，乐团与指挥家并立而行、融于一体、自由切换，进而共同成就了这场特别的音乐会。 从贾湖骨笛算起中国有着数千年的音乐史，民族音乐管弦化自大同乐社的创办至今也有了上百年的历史，国乐已然历经千年传承与百年传播。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全面复兴的时代命题之下，“国乐之春”的起帷之作选择将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中国音色呈于舞台，聚五大国乐指挥于一台，无疑是具有时代意义和历史价值的，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与欢呼声中，我们终于可以充满底气地说：国乐，春日已至！ 摄影 | 房潇 卢旭 编辑 采访 | 王怡 张煜莹 沈芊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