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伴奏网 > 最新资讯 > 她在三根弦上匍匐前行六十载 | 人物
12岁学琴,21岁任教,“多半辈子行走在求学的路上,三弦就是我的全部生命,我就为它活着呢!”三弦演奏家、教育家、音乐理论家谈龙建将三弦作为艺术与学术生涯的命脉,致力于三弦专业演奏技术的训练和教学理论的体系建设、清代古谱“弦索十三套”的持续性研究,以及中国三弦音色多样性探索等。演奏艺术的学习与磨砺赋予谈龙建感知音乐、表达音乐、理解音乐、研究音乐的能力,成就其“演奏家”与“理论家”双重身份的修行,“人的生命就那么几十年,从三弦出发,我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将“弦索十三套”视作学术生命 谈龙建的艺术经历始终围绕着清代古谱《弦索备考》的发掘、研究、传播和录制。这条线索也同时勾画出谈龙建的学术路程。 1983年秋,在中央音乐学院任教的谈龙建与朱毅、郝贻凡、田再励、李萌几位同好挚友开始着手研究清代文人荣斋1814年手抄本《弦索备考》。得知几位年轻教师有志于研究《弦索备考》中的“弦索十三套”,时任中央音乐学院院长赵沨非常支持,“大家都说中国古代音乐史是一部哑巴史,其实老祖宗为我们留下了两部巨著:一部是集中国古代声乐之大成的声乐巨著《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另一部就是集中国器乐音乐之大成的‘弦索十三套’。”赵沨和吕骥曾在上世纪50年代,下决心把这两部巨著的研究工作抓起来,但因“文革”而终止。他鼓励谈龙建等人,“研究中肯定会有许多困难,但是希望你们坚持下去,取得成果,让我们有安慰。”《弦索十三套》(曹安和、简其华译谱,1955年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 “弦索十三套”研究工作的第一步,便是把纸上的乐谱变成音响。1984年,谈龙建等自发成立了一个《弦索备考》研究小组,在《弦索备考》的译谱者、音乐理论家曹安和的指导下,对《弦索备考》进行研究和试奏,要将全部乐谱演奏成活生生的音乐,“我们按照曹安和先生制定的,第一步必须忠实原作的原则,一字不改、一个音符不动地做好音响复原工作。” 1986年1月,研究小组经过几年努力,终于在中央音乐学院举行了“弦索十三套专题音乐会”,在中外音乐界引起了极大反响。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音乐学家都是携带着《弦索备考》的乐谱来听音乐会的,他们为这一传世巨著历经百年沉寂之后终又重响人间而感到欣慰。与此同时,也有音乐学家提出质疑,仅仅依据《弦索备考》的乐谱能否准确地把握和再现明清时代弦索音乐的风格? 的确,在以口传心授为主要传承手段的各种传统音乐中,《弦索备考》能以乐谱或文字记载的形式保存下来已是非常难得,然而以指法化、乐器化为主要即兴创作手段的民族器乐曲所表现出来的风格神韵,却是乐谱远不可及的,更何况一百多年前的记谱技术尚很有限。其实,在试奏和研究过程中,研究小组也发现了许多问题,但一时都无法解决。曹安和告诉他们,“毓峘先生是现今惟一的千真万确能奏并善奏此乐者。” 爱新觉罗·毓峘(继明)是清道光皇帝的宗室后裔,自8岁起学习三弦套曲,经他传授的有《合欢令》《将军令》《普庵咒》《海青》《变音板》等13首弦索套曲。但“文革”后,此人踪迹全无。“如果能找到他就能寻访到‘弦索十三套’的真韵。”谈龙建开始四处寻访,1986年终于在朋友帮助下,在北京右安门外东庄见到了毓峘。1986年,谈龙建与爱新觉罗·毓峘合影 经历半个多世纪沧桑和坎坷,毓峘已经有几十年没有摸过三弦了——既没有乐器,也没有机会弹奏,一再说:“早就生疏啦,生疏啦!”而当谈龙建把自己的三弦递到他手中时,刹那间,一曲《合欢令》在其指尖流出,优美淡雅,韵味十足,令谈龙建拍案叫绝。 此后,毓峘把儿时学来的弦索套曲逐字逐句地传授给了谈龙建。他们每周见一次面,每次见面,谈龙建都带着一个录音机,而毓峘总是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天书”——只有他自己才明了的、用独特符号所记录的一段乐谱——为其弹奏。谈龙建逐字逐句地学习,课后根据录音记录乐谱,再把段落练熟,下次见面时弹奏给毓峘听,直到他认为准确后,再进行下一段落的传授和记谱工作。结构庞大、内容丰富的音乐,是毓峘四十多年前学的,由于时间久远,记忆淡忘,记谱工作异常艰难,单是一曲《海青》的记谱工作就几乎花费了11个月的时间才完成,其中的艰辛是不言而喻的。 1988年7月13日,由中国音乐家协会和中央音乐学院主办的“爱新觉罗·毓峘三弦传谱音乐会”在北京音乐厅举办。赵沨亲自主持并且指出,在时间过程中展现出的音乐稍纵即逝,即使是最完备的书面记载,也很难用记谱法完全记录下来。谈龙建领衔演奏的、根据爱新觉罗·毓峘所传整理出的乐谱,把过去“弦索十三套”试奏时含混不清,甚至有点佶屈聱牙的部分,变成通畅流利、顺理成章的旋律。再加上指法和韵味,更接近于原来的风格,原来“弦索十三套”版本中散佚的部分,也得以形成全璧。1988年7月中央音乐学院主办爱新觉罗·毓峘三弦传谱音乐会,吕骥(左一)、李焕之(左二)、毓峘(右四)、溥杰(右三)、谈龙建(右二)、溥任(右一) 音乐会令大家十分振奋,毓峘与谈龙建约定,要在今后把其余几首三弦套曲的记谱工作全部完成。毓峘没有食言,传谱直至离开人世。“他在生命最后的17年里,将‘弦索十三套’全部音乐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惟一的嫡传弟子谈龙建,其中的艰难与辛苦、挫折与成功不言而喻,至今仍历历在目。”去年10月,毓峘夫人朱维华将书法家溥杰为毓峘传谱而亲笔书写的撰文赠送给谈龙建,以此作为弦索音乐传承的证物。“这部音乐著作不仅是王府文化之一斑,更是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财富,我多么希望它能得到世人的关注与赏识啊!”此后,谈龙建将“弦索十三套”作为学术生命,始终贯穿在她的学术活动之2023年10月,毓峘夫人朱维华(右)将书法家溥杰为毓峘传谱而亲笔书写的撰文赠送给谈龙建 自1983年开始研究“弦索十三套”以来,谈龙建发表专题研究著作两部、文章十余篇;指导的以“弦索十三套”为研究专题的三弦、古筝、胡琴、琵琶专业研究生的学位论文和学术论文三十余篇;与朱毅、郝贻凡、田再励、李萌等五人录制了“弦索十三套”的全部录音;举办“《弦索备考》研究暨爱新觉罗·毓峘传谱学术研讨会”等学术活动。 2018年,谈龙建、张强、林玲、薛克在弦索十三套专场音乐会上演奏《月儿高》 “我深知,‘弦索十三套’的学术研究还远未结束,仍有许多问题有待于进一步论证与研究,我等仍须努力。”谈龙建从当年只想挖掘三弦传统音乐中的文人乐曲,积累与扩展教学曲目,逐步深入到把弦索音乐作为传统乐种的、历史文化的、音乐形态的文本实体进行多层次、多视角研究。 三弦世界的“局外人”与“局内人”青年时期的谈龙建 谈龙建的艺术生涯和学术研究从未离开过三弦这件乐器,可谓是对三弦最钟情的艺术家。而她最初与三弦的结缘却是个“意外”。 1962年,学习成绩优异的谈龙建成为南京小红花艺术团第一批成员,课余时间都投入在音乐活动中,在乐队担任柳琴、月琴等民间乐器演奏。中国音乐学院附中来团里招生,她便“稀里糊涂”地去考试,被录取并分到三弦专业。 “三弦是什么,没见过,我只是闹着去北京。”被附中录取的同时,小“学霸”谈龙建还收到一所南京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小学校长希望谈龙建就读重点中学。父母却不强求,既然女儿想去北京,就“让她玩一年吧”,没想到从此谈龙建与三弦结下不解之缘。 1964年,谈龙建考入中国音乐学院附中,随萧剑声老师学习三弦。“老师‘喂’什么我就‘吃’什么,附中学习阶段是一个被动学习的阶段。”6年后,本应上大学的谈龙建因历史原因,随中国音乐学院师生下部队农场劳动,直至1973年4月由文化部派遣,分配到天津艺术学院(天津音乐学院前身)任三弦专业教师。“学生年龄都比我大。”站在讲台上,谈龙建心里没底,深感自己才疏学浅。她开始主动向民间音乐学习,希望把自己培养成一名合格的教师。 天津曲艺团三弦名师马涤尘是谈龙建当老师后叩拜的第一位曲艺三弦师傅。1974年至1975年的两年间,谈龙建几乎每天上午都去听他给学员上课,天津时调、岔曲单弦、西河大鼓、京韵大鼓、梅花大鼓……学唱段学指法,学风格学韵味,谈龙建从一个腔韵不分、板眼不清的曲艺外行渐渐入门。后来,她又拜曲艺三弦艺术家白奉霖为师,求教曲艺三弦家韩宝利等,“我似乎多半辈子都行走在求学的路上,不惧上问,不耻下问,学知识、学方法、学社会,从被动学习到主动求知,从学艺到求艺再到偷艺,分分秒秒、点点滴滴积累起学习知识的能力、观察事物的好奇心与崇尚美、评价美的视野,一直让我享受着做学生的快乐。” 在天津艺术学院的5年“修行”,使得她后来的高考得心应手。1977年恢复高考,刚得知消息时,谈龙建并不抱期望,“我已经成家立业,不仅年龄超过高考报名的要求,而且当时身怀六甲,身体已经笨重起来。”突然,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传来。中央音乐学院发出通知:“文革”前的附中学生参加高考的年龄可放宽至30岁,且婚否不限。谈龙建抑制不住地激动,“天赐良机,必须抓住”。高考报名截止前两天,她奔波于京津之间,终于拿到了天津艺术学院开具的证明信,赶在最后时刻报上名。 从专业初试、复试到乐理、视唱练耳;从文学、哲学到政治经济,谈龙建挺着肚子一直考到了最后,总成绩名列民乐系第一名。然后就是漫长而煎熬的等待,高考通知书迟迟未到。原来,学校从未有过录取孕妇入学的先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谈龙建的心也跟随事情的进展,如过山车般起伏跌宕。最后,赵沨批示:“根据择优录取的原则,予以录取。产假后立即入学上课。”她终于走进了中央音乐学院,继续随萧剑声和李乙两位老师学习三弦。 “四年半的大学生活为我的人生展开了完全不同的画卷,改变了我的生命轨迹,我们这批经过‘文革’磨砺的、大龄的‘老学生’极其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几乎每个人都像疯子一样吸吮着知识。”谈龙建是班上年龄最大的学生,以优异成绩毕业,留校任教,但是,“我仍然‘贼心不死’地想继续学习。”1990年秋,38岁的谈龙建走出国门留学深造。她于1990年赴芬兰西贝柳斯音乐学院攻读民族音乐学硕士学位,1994年毕业后,又继续在赫尔辛基大学攻读博士学位。 在国外学习,谈龙建初次接触到民族音乐学的理论,感到新奇而深刻,崭新的学术视角与价值观、全然不同的考察方式与研究方法,几乎完全改变了她原有的思维定势。6年的海外学习,直接影响了谈龙建1996年回国之后,教学理论的研究思路和学术方向的选择。 “我告别了学院派自恋式的幼稚与浅薄,尝试以一个‘局外人’的客观视角和‘局内人’的主观自省,来重新审视作为中国传统乐器的三弦。”谈龙建认识到,中国三弦不仅仅是一件乐器,而且是一个乐器种类,并由此构成了一个三弦类与类三弦的乐器家族。 三根弦在欧洲乐坛演绎“千军万马” “千日琵琶百日筝,三弦一辈子难学成。”这是在老北京民乐玩家中流行的一句俗语。“三弦那一根长长的琴杆无品无柱,致使左手难以驾驭,的确令人望而生畏,不少学习者刻苦练习,却功而无果。”通往三弦演奏家的道路上,谈龙建曾经刻骨铭心地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即使花费了超乎常人的精力与时间,仍然不能解困。 谈龙建意识到,三弦演奏技术的训练缺少严谨完善的技术系统和行之有效的训练机制,缺乏理性的、自圆其说的解释方法。于是,她从左手按音换把技术着手研究,通过大量地阅读与学习演奏理论的相关文献,仔细分析左手的技术核心,完善动作机制,在演奏实践取得根本性进展后,提出了在正确按音手型的基础上左手移动不变形、换把过程不动腕、拇指为动作统帅、食指为把位准星等一整套的换把技术原则。 多年来,谈龙建致力于三弦教学理论的研究和实践,编写了大量三弦练习曲和教材,建立了较为完善和科学的教学体系。其中,1989年由人民音乐出版社出版的专业著作《三弦演奏艺术》成为我国数十年来三弦教学的范本。谈龙建在强调严谨规范的技术训练的同时,提倡开放性思维和多元化发展,取得了很好的教学成果,教授和培育了不少优秀的三弦人才。 谈龙建并不是一个活跃在音乐舞台上的演奏家,但的确是第一个在音乐厅举办独奏音乐会的三弦演奏家,也是在国外举办独奏音乐会最多的中国三弦演奏家。20世纪末,在欧洲留学期间,她曾举办几十场三弦独奏音乐会,努力将中国三弦音乐介绍给欧洲乐坛。1992年9月,谈龙建在芬兰Hemelinna古城堡举办三弦独奏音乐会 1993年春,谈龙建在芬兰北方都市奥鲁(Oulu)市文化中心的室内乐厅举办了一场独奏音乐会。音乐会后,一位年轻的父亲领着10岁的儿子到后台找她,“要求确认我演奏的乐器是否真的只有三根弦。于是我便将三弦取出,请他们确认。”原来,谈龙建在音乐会上演奏的古曲《海青》让这对父子深受震撼。如同千军万马的恢弘音响,以及海青与天鹅搏斗所发出的那般地动山摇、翻江倒海之声,使他们难以相信这是一件只有三根弦的乐器发出的音响。谈龙建解释道,三弦是一件传承千年的中国古老弹拨乐器,虽然它只有三根弦,可是它蕴涵了中国古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哲学思想,三根弦意喻着天地人,三根弦蕴藉着精气神。而《海青》则是一首传承千年的古曲,只有通过器、乐、人三者的高度契合方能展现出中国传统音乐的艺术魅力和中国古人的智慧。这对父子十分满足地离开了后台,而作为中国演奏家的谈龙建也获得了一份文化自信和一次愉悦的艺术体验。 教师的成长是一场漫长的修行 钻研演奏之外,谈龙建还从事音乐表演专业论文写作基础课的教学与教学研究。2000年,她在中央音乐学院给民乐系硕士研究生开设论文写作指导课,要求学生通过阅读、写作、研讨、演讲、答辩等学术训练的环节后,才能获得相应的学分。马向华等民乐界栋梁人物都曾是该班学生。 课上,谈龙建精心策划的每一次专题研讨都十分热烈活跃,每一位同学的专题演讲都能引起大家的关注,甚至辩论。在辩论中,同学们思维敏捷、语言有序、阐述准确、逻辑清晰、争辩有力,其综合能力得到了充分的展示与历练。这种崭新的授课方式不仅激发了学生思维活力和发现有价值问题的能力,而且使师生双方皆受益颇多。 此后不久,谈龙建被时任院长王次炤钦点,担任中央音乐学院全院音乐表演专业硕士学位论文写作基础必修课的教师。王次炤认为,谈龙建的艺术视野绝不限于三弦音乐,她对整个表演艺术,乃至音乐创作实践都充满了极大的热情。那是一份责任,也是一份情怀,贯穿在她的整个艺术道路之中。谈龙建是一位集演奏、教学、研究和社会活动于一体的三弦艺术家。从她的演奏实践、教学成果、学术研究和社会贡献来看,她更是一位改革开放后成长起来的杰出的民族音乐家。 着手制定教案时,她发现,在中央音乐学院的教学体系中,音乐表演的专业种类最为丰富多彩,吹拉弹唱,纵横中西,几乎占据了音乐学科的多半壁江山。然而,针对音乐表演专业具体艺术实践和独特研究领域的学位论文写作的教学研究及其成果,却无太多的先例可循。而有着演奏者与研究者双重身份的谈龙建,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我既理解表演实践难以言清的苦衷,也理解理论研究隔靴搔痒的无奈。”她着重于描述能力和解释能力的培养,要求学生从音乐表演专业一些细节的事项着手训练,从“是什么”到“为什么”,从关注现象到发现本质。 起初,学生们很难用语言准确描述演奏。有位同学在解释吹管乐器的吐音技法时说:“单吐就是‘突、突、突’,双吐就是‘突库、突库、突库’,三吐就是‘突库突、突库突、突库突’……”引起哄堂大笑。经过课堂训练后,该同学在模拟开题报告中已经能够将吐音技法——从乐器结构、物理振动、技术原理、唇齿舌的动作配合、音响特征、表情取向到作品运用等进行了非常系统的描述和解释,进步斐然,令人刮目相看。 “在中央音乐学院学习表演专业的研究生是一群艺术天才,但是如何引导他们的聪明才智用于研究与写作,是对教师才能的挑战。”谈龙建极力提倡“用音乐学的方法来研究演奏艺术;用演奏艺术的理论来解释音乐学现象”的教学思路,强调“研究能力与写作能力并重,二者缺一不可”的教学方法,取得了良好教学成果。 “教师的成长、成熟是一场漫长的修行,是一路不断的学习,是用生命在不断自我反省、自我否定、总结经验与汲取教训中的匍匐前行。”从教几十年来,谈龙建一直努力地想做一名好教师,把自己培养成为一名不仅认真授业、谨慎传道,而且善于解惑、对学生有用的教师,即,能够及时敏锐地发现问题,准确无误地判断问题,清晰明确地提出问题,对症下药地解决问题的教师。她认为,教师只有不断地优化自己的知识结构,为教而学,方能与时代共进,与学生共进。而学习与思考是一个人一辈子的修行。 如今,已步入古稀的谈龙建回眸望去,“是三根弦养育了我,也成就了我。虽然在三根弦上的匍匐前行很孤独、很艰苦、很漫长,但是我仍然充满着乐趣和好奇心来继续我的修行之道。”